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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国学日语 

来源:日本学刊 【在线投稿】 栏目:期刊导读 时间:2021-04-23

一个不远万里从亚洲跑到欧洲留学的中国学生,却在德国的大学里面学起了日语。

我会说日语这件事,困惑了不少人。其实一个中国人会说邻邦的语言,应该不算多大的稀奇。可是,一个不远万里从亚洲跑到欧洲留学的中国学生,却在德国的大学里面学起了日语,就容易让人不理解。先是我的日本学系的同学,在没有跟我交谈过之前,都误认为我是从日本来的交换学生。一些不太了解亚洲文化的德国人,也会问我:“是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会说日语呢?”

2006年9月,我获得了一次去日本交流学习的机会,当我和我的德国同学一起走在日本的大街小巷的时候,所有和日本人打交道的任务都理所当然地落在了我的身上。记得有一次和德国好友Julia一起走在涩谷街头,虽然她已在东京实习了半年,并且已经有了一个日本的未婚夫,说着一口比我流利得多的日语,可所有讨价还价的事情,仍旧都推给了我。因为那些日本商家看到我们,总是先向金发碧眼的她点头哈腰,旋即便冲着我“哇啦哇啦”地谈起了生意经——大概以为我是翻译之类吧!最有趣的是一次在地铁上,我居然被一个外国人(听口音应该是美国人)问路。没有在异国他乡生活很久的人可能难以体会我当时的那种喜悦,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被信任和认可的感觉。

在慕尼黑已生活了5年的我,对这个城市已经很熟悉了。可是,几乎从来没有人向我问过路。是啊,有谁会向一个黄皮肤的外国人问路呢?

可是,当我来到日本,第一次走在这个完全陌生国度的街头,挤在拥挤的列车里,混杂在形形色色人群中,却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平凡而感到欣喜。而当我的德国同学向我抱怨他们总是被人盯着看,一天当中要被无数人搭讪的时候,我很自豪地对他们说,在日本我就是一个路人啦,没有人会多看我一眼的。我感觉自己仿佛披上了隐身的斗篷,这种与以往迥异的、不被人重视的感觉,于我变成了一种接受、一种信任,好像小孩子躲在衣柜里隔着门缝向外看的那种安全感。

老实说,在学习日本学之前,我对日本的了解仅限于高中时候学过的一些东亚近代史知识以及后来看的几出偶像派日剧。对于日本的人文、历史、经济、宗教等等接近于了无认识,日语更是没有一点点基础。好在学习语言对我是一种乐趣,加上我们的语言课老师都是日本人,不用担心会学到夹带着浓浓德国口音的奇怪日语。

当然,语言只是日本学专业之中的一部分,按照规定还必须选修一些其他课程。这些课程分为两个方向,日本的历史、文学、宗教是一个方向;经济、政治、社会是另外一个方向。毫无疑问,我选择了前者。于是,我学习和了解了夏目漱石、森鸥外、二叶亭四迷等日本近代作家的作品,研究了日本的女权运动……最重要也最让我难忘的是,我选修了一门名为“日本的教科书——从教科书上了解东亚近代史”的研讨课。十分惭愧,我高中历史没好好学,没有想到时隔10年,居然有机会在德国重温这部分的知识。当然,以欧洲人的视角,对于很多事情的分析和认知都跟我们原本学到的不同。让我吃惊的是,德国,一个曾经是法西斯统治的国家,对于历史的自我审视和自我批判居然是如此的彻底。在课堂讨论的过程中,在他们对于日本在二战期间做出的种种行为进行分析、研究,最主要的是进行批判的同时,不止一次地,我从德国大学生口中听到了自我批判的声音,这需要怎样的一种力量啊!至少我,是很难做到在外国人面前批评自己祖国的任何不是的。同时,我也惊奇地发现,虽然在日本的教科书当中,很多的史实被淡化甚至抹去,可是,日本的民间仍旧存在着很多不同的声音。有很多民间组织和团体研究并试图恢复近代史的真相,不少民间杂志刊登很多与政府不同观点的文章。

德国大学实行6分制,1分最高,6分最低。日本学的结业考试是为时30分钟的口试。口试内容分为日语能力部分、教授命题部分和自选命题部分。日语能力部分要求能够流利地阅读并讲解一篇难度相当的日语文章,我当时得到的是一篇关于日本新教以及一些和宗教相关的民俗习惯的文章;教授命题部分是关于日本明治维新时期的历史题;我自己选择的命题则结合了我的主专业——戏剧学的知识,是关于日本的传统戏剧形式、能剧和歌舞伎。最后教授给了我1.7分的成绩。教授打趣地对我说:“根据你的面试情况,说明你掌握的知识较多,准备得也比较充分,所以我给你1.7分,相信你能够靠它吃饭啦!”走出教授的办公室,我欣喜万分,我的这门学科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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